他无动於衷。
&高的鸟儿立在那里,骄傲地仰着头,彩光在翎羽上眩目地流转。单只是注视着她,便会生出一份神圣的敬仰来。她瞅见他来,只稍微侧头望了一眼,便张开翅膀,腾空而起,庞大的羽翼几乎能够遮天蔽日,掀起的飓风卷起沙石,连我都忍不住闭上眼睛。声声清亮的鸣叫传进我的耳朵,震耳yu聋。纵我不懂鸟语,还是能从她的行爲与眼神中读出一条清晰的讯息:她想走。
她察觉自己无法离去,停在他跟前,急切地叫唤,他的双眼却淡漠如深潭。她又转而向我哀求,我不忍,甫开口,却被他寒冷的眼神冻的説不了话。这还是我所认识的他吗?我曾经以爲,他的淡漠是由於历练,是看穿了人情世故,没想他竟是真正的冷酷无情。我失望,告辞离去,他并未挽留。离开前我回头看了眼,对上她令人扎心的渴盼眼神,风中一句低语将她彻底囚禁。
「是我给了你生命,我要你待在哪,你就得在哪。」
自那天起,我再未踏入南柯g0ng。
某天他来我g0ng里,面上写满了疲倦。我虽表现得漠不关心,却难以彻底甩却南柯g0ng中时而耳传的悲鸣。我不及他六根清净,仍是将他迎了进来。他一味喝着酒,眼睛失却了从前的清澈,只有无尽的茫然。我伸手去抢他的酒杯,却被他牢牢抓住,口中一遍遍地说着什麽,从一开始的迷茫、不甘心,逐渐变得坚定,我听见他说:「我用甚麽来留住你?」
我心中颤动,过往他与鸟儿相处的温馨场景纷至沓来。然而,更爲清晰的是鸟儿那庞大的羽翼,以及她坚定不移想要离去的心。「也许你无法留住我。」我道,低视醉酒的他。他似被定身咒定住了。良久,他放开我的手,露出我腕上一圈清晰红印。他好像清醒了,匆匆往回走。
迎接我们的是骤然坠落的一片黑影,鸟儿的翎羽散乱,身T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已经乾涸,有的仍向外淌着血。她仍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一下又一下地撞上屏障,自由地迎向心中的蓝天。最後一次,她落在他的面前,羽翼不屈地扑腾着,随着鲜红的光泽,生命再一次美丽地地绽放起来。
他终於说出了那三个字,「你走吧。」
我瞅见他嘴唇颤抖着,忽然读懂了他的忧伤。鸟儿静止下来,仰望着与平日无二致的天空。他轻笑了一声,露出我所熟悉的释然,举步离去,我俩却同时顿住。本应展翼飞去的她发出从未听过的响亮清鸣,呼啸着落到他的跟前,如儿时一般,亲昵地将头往他掌心送。随後,用尽了最後一份力气的她,眼睛彻底黯淡下来。
他漂亮的衣缎被温暖地染红。他抱着她,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我用甚麽来留住你,我还能用甚麽来留住你?」
凡事皆有报,这回,是他被那只鸟儿囚禁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还有他那只再也飞不起来的鸟儿。
终是一曲南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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