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我清楚,我才一定要保他。”陈峰打断人道。他其实知道他哥的脾气一向是嘴硬心软,这点和他自己倒也真是亲兄弟了,他已经没了刚才那样生硬的语气,只是和人对视一眼,语气平静的低声开口道:“当初是我推他往这条路上走,作为他的老师,本来我是最该管教他的人,全是因为我的私心才放任他到今天这个程度。他从来不怪我,我却不能不怪我自己。大哥,我这次要是帮不了他,我要后悔半辈子的。”
陈嶂又叹了口气。他和陈峰相差五岁,从小到大心里想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长兄如父”,可他终究不是他们的父亲,他也绝不想做那样一个残忍而不近人情的人。他们兄弟之间,交心的话说的或许不多,但有些事情无须言说彼此也一样是明白的。他不愿意让沈瑶进这个家门有很多理由,不是因为怕麻烦,不是因为看不起,虽然的确这样的一个人嫁进他们家里是不体面的,但是其实他和陈峰一样也早就烦透了这些该死的体面。只是他作为长子,有些责任躲不开而已。
而陈峰一样也明白他心里的这些事的,明白了却还把话说得那么重,陈嶂就知道他何止是认真了,简直是那种固执的倔脾气又发作起来了。不过算了,陈峰在婚姻爱情这种事上,年轻的时候已经栽了个大跟头,要是这还不够他吃一堑长一智,第二次还栽在同一个类型身上,那他这个做大哥的再怎么想护着也没什么用了。陈嶂摆了摆手,今天他叹气叹的太多,话也懒得说了,只是说道:“随你吧,我不是爸,管你也管不了太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再娶一个萧默回来,到时候不好过的是你自己。”
时隔他们发生这个对话一个半月,陈峰带着沈瑶再次踏进了当时他和陈嶂喝茶聊天的那个花园。陈嶂还坐在上次的位置上,看见他们两个到了也没有站起身来迎的意思,只是语气随意的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吃过午饭了没有?”
沈瑶从今天早上起了床就一直忍不住觉得紧张,他忍不住想象陈峰口中的大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再加之,他以前对陈嶂这个名字并不是全然陌生。作为在上议院有着一席之地,家族历史悠久,把实权财富和名声全部拿的稳稳当当的一位典型的Alpha旧贵族,沈瑶不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出现在他一些旧情人的谈话里。两者相加,陈嶂在他心里的形象基本上成为了一种比陈峰还老古板无数倍的沉闷刻薄又强势的模样。
但他走进这个宅子,一路穿过这个比陈峰家还像个城堡一样的古老宅邸,却又觉得,住在这里的人怎么会是沉闷刻薄的老古板?虽然这个房子很大,也有着不少历史的痕迹,但所有的地方都藏着种种温馨可爱的细节,墙壁上深绿色的墙纸上印着春天的花朵和小兔子,一个个台灯和壁灯的拉绳底端都是星星形状的小挂坠,还有那个花园,沈瑶在踏进去的瞬间几乎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座玫瑰花园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那些贵族老爷家里被园丁修建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院落,反倒是像一个初学者亲手打造出来的。那里所有的花朵都肆意生长着,却又错落有致的绽放着光彩。那是一种只有由一个真正热爱着这片院落和这些花朵的人才能创造出来的美好,这不是一个贵族用来展示和炫耀的景观,而是一个人用心灌溉出的自己的生活和热爱。
生活在这样的家里的人,又怎么会是枯燥无味的人?当然,沈瑶猜测,那多半归功于他妻子的功劳,但是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去做这样的改变,又或者说,他的妻子愿意去用心经营他们两个人的家,这就足以证明陈嶂不会是个太糟糕的人。在陈嶂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视线当中时,沈瑶终于出于好奇凑到陈峰身边低声问道:“你哥哥应该结婚了吧,我们今天会见到他夫人吗?”
陈峰侧头扫了沈瑶一眼,才轻声答道:“他夫人五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你别主动提。”沈瑶怔了一下,只是点了点头,方才那一份温馨又在心里变了个味道,但也只是让他对陈嶂印象上更好了一些。在这个地方,能做到这样忠贞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一些,而这样一个会在五年之后还保留着亡妻留下的一切痕迹的人,大约也不会去以什么有色眼镜去看待他,评判他,觉得他不配走进这个家里吧?
直到沈瑶走到那个桌子面前,看到了陈嶂的正脸,那一瞬间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满是震惊和慌乱。怎么会是他…他不会认出我吧?但是那天,灯光那么暗,又只是那么短的时间…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应该认不出来的吧?沈瑶不动声色的落座,看见陈嶂脸色毫无波动语气如常的时候才在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这样看来应该是没认出来他。他心里那种惴惴不安的凉气依然没有散去,但他只是带着一种最得体不过的笑容看向人开口答道:“还没有,怪我起的晚,要麻烦大哥留我们吃午饭了。”
陈峰看身边的沈瑶也没那么拘谨也就放心了,也只是对上了陈嶂的视线冲人点了点头:“大哥,这是沈瑶,你也知道的,我就不介绍了。沈瑶,这是我大哥陈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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