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有很多时间和沈瑶相处,能够细细的记住那张脸,所以才能够对比到每一个眼角眉梢的细节。可是为什么他明明已经有了沈瑶却还要来找自己,南青唯独这点想不明白,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打发时间的替代品,自己对于一个真正了解他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注定无比拙劣而粗糙吗?更何况他甚至从来没能看到过孙承泽对沈瑶的那份记忆拷贝。
他的这些猜测在今天见到沈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只有增加没有减少,他看不出孙承泽和沈瑶那种互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他只是单纯的羡慕,沈瑶走进这里时能够坐在孙承泽旁边的那个沙发的座位上。而他只有在这一个短暂的瞬间,可以借着照顾伤患来体验这半秒钟的理所当然。
南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这瞬间毫无意外的走神了,所以在孙承泽突然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足足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他讲话。“你想离开这里吗?我可以带你回我家,以后你再也不用面对别人。”
南青在孙承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完全茫然的怔愣了几秒,他沉默了许久,低下头去盯着自己搭在腿上的手背,深吸了一口气答道:“…不,我不想。“这个回答倒是孙承泽没有预料到的,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南青好几眼,哼笑了一声,一边站起来整理衣服一边说道:“连你也会拒绝我了,你俩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没关系,好在你的事情我真的能决定的了,我会和你老板谈的,希望下次再见面是在我家里。”
孙承泽说着这段话已经迈开步子往出走,南青在原地又愣了两秒之后,才又猛地站起身追了上去,他看着孙承泽站在门口的背影,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泽少!”在人回过头来的瞬间,他却又像是忘了要说什么似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足足好几秒的沉默过去,他才有些焦急的,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几乎不成句子的句子:“那没必要…为了我,付出那么多…钱或者精力,或者任何事…”
孙承泽看着那张脸上那种几乎是在恳求的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一种微妙的怪异感,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这瞬间南青是真的没有在假装是沈瑶,可偏偏那张脸又看起来太像沈瑶,那反倒有种奇异的割裂感,就好像这根本不是另一个人,而只是沈瑶在扮演的一个角色。所以最终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孙承泽还是微笑了一下,神情温柔的看向人开口道:“别有负担,这不是为了你。只是现在既然沈瑶见过你了,我总不能再让你留在这里,他会不高兴的。”
孙承泽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去了,只留下南青留在原地,他在那之后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该为此激动,可他实在开心不起来,只是有更多对未来的未知的恐惧。而他应该感激吗?这份来之不易的怜悯只是因为沈瑶见过他了,这样一个轻飘飘的理由,所以他就摆脱他这短暂的一生里注定了的悲惨命运。
这真的是什么他应该去感激的事吗?就算是他未来的人生再怎么精彩,恐怕他也做不到为此去感激谁了。他从出生起就被教育,他注定是一个奴隶。他是卑贱的,他是天生就低人一等的,他所能做的一切就是低下头去忍气吞声,去做一个温顺乖巧的玩偶,抛下一切的主见,不去反抗任何伤害,只是去感激任何一点来自他主人的赠予。
而他想,也许这一切的描述他都注定无法反抗了,但这最后一句话是他最后的底线。谁都可以买下他,拥有他,可他宁愿不要那样,他宁愿就这样每天在这里被这样的生活折磨,因为这种残酷他才能铭记不要那么轻易的被驯服,不去做真正的奴隶。所以,孙承泽可以买下他,拯救他,但他实在无法为这样迟来的慈悲对任何人心怀感激了。他不能失去他这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愤怒,这一点愤怒就已经是他现有的全部的尊严和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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